他像往常一樣走進教室，拿起書，發現老師拿出一摞試卷進來了。
他低下了頭，雙眉緊鎖微皺了一下，很不自然的說了一句：“多少分！”其實心裏明白：在努力也是不及格。
分數條發下來後，他轉身跑出了教室，在教室中唯一留下一只只能夠蒼白的面孔。外面北風北方呼嘯，街道上正值交通高峰，車來人往，川流不息。每個人都低著頭，疾步走著。，他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著，被風吹打著他的面頰，像一個儈子手在他臉上一刀一刀的割著，但他並不感覺痛，麻木了。不知不覺，他又來到了河邊的那棵樹下。每次當他不開心，都似乎會來這兒。這裏是他一個人的秘密。那棵石榴石生在河邊，比一般石榴樹大得多，枝椏橫生，中間還有一個鳥窩。春夏時會有幾只雛鳥探出頭來。只是，他從來沒有過它開花。
"也許，他和我一樣，註定一生都不會綻放吧。”他這樣想。這也使他如石榴樹之間似乎心裏想通，產生了深厚的感情。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都會找石榴來說這次也不例外。
他坐下來，背靠著樹幹，仰頭，閉著眼睛，輕輕地。“石榴樹，我給講故事吧。”
從前，有一個小男孩，上三年級時，他就聽不懂課了，特別是數學中的應用題。男孩越是認真，雙眼緊盯著黑板。心裏已的老師說的每一句話，可腦子裏還是一團糟。做作業時。只好瞟一下同座的，有時同座也會大聲叫嚷：“你咋連這都不會！"男孩慌忙扭過臉來，可他心裏明白同學們嘲笑鄙視的目光盯著他。她紅著臉，垂著眼，挪著座位上，臉上早已大汗琳琳：感覺快要窒息了。下課時：男孩趴在桌子上，看看那些談笑的同學：覺覺得他們多像一只只飛舞的蝴蝶。男孩知道自己只是一直沒有翅膀的蝴蝶：還是一只蛹。
初三期末預選考試，是在農村麥子快黃的時候，男孩無奈的拎著板凳回家了。每天跟著大人下湖割麥。毒辣的太陽，把男孩的胳膊曬起了一層泡，用手指一刮，水泡會“吧吧”炸開，第二天一曬又會鼓起更大的亮晶晶的水泡。爸趕牛在牛前犁地，男孩朝犁溝裏丟化肥汗水摻著化肥把胳膊沿著又紅又腫，盛夏季節正是棉鈴蟲，紅蜘蛛生長。男孩扁擔高的個子，背著漏水藥筒噴農藥，那天風特大，藥物直往眼裏鑽，男孩一到家就睡著了。到了傍晚時，娘才找到當地的醫師。用手一照說：“瞳孔放大，是農藥中毒，快帶阿托品。"後來的幾個月男孩只能在家做家務，從此田野裏又少了一個拿著牛鞭，揮霍著鐮刀的小孩。
以後，男孩每天早晨燒完了一大鍋稀飯，就得回去給牛拌草料。在折回去去廚房烙幾十張薄餅炒兩碟鹹菜。圈裏的豬把雙腿直伸到圈外上，個個“狼嚎”似的嚎叫著，男孩又急忙的燙一桶豬食，倒進槽裏。伺機，羊也跑過來，羊和豬搶打了起來，大公雞在一旁樹枝上“喔喔”啼鳴。這時男孩雙手拽住羊頭硬是把羊拖到屋後那顆大洋槐樹下，叢樹上拽一大抱樹葉，仍給了它。此時，男孩快要散架了，面前的一切在他的視線中變得模糊起來，他倚在草垛上，看著眼前飛舞的蝴蝶，男孩默默的對自己發誓，我一定要飛出這個村莊，不能再重複父母這樣的生活！
班主任到男孩家時，男孩正在撿白菜。班主任對母親說：“想複讀是件好事。只是成績太差，物理才考8分，我覺的複讀是在糟蹋錢。”男孩的淚水跌落在白菜葉上，浸濕了一大片……
但是男孩知道自己的差在哪里，他還知道，路程=時間*速度，在速度相同的情況下，只有延長時間，才能跑在別人前面。中午，男孩沒有午睡，特別制定一張學習進度表。並把每天睡覺時間控制在6個小時之內，為了不使自己灰心，男孩在自己讀懂的每頁書上都寫上：“我要在空調下工作，穿上發亮的皮鞋喝上每天早起的牛奶。”晚上當別人休息時，男孩卻在慘白的燈光下學習；為了早起，男孩把他的吃的豇豆鹹蒜，又喝上幾大碗稀飯；每天天不亮就去廁所，然後拿書獨自走進教室。
男孩日益消瘦，身體也愈來愈差，但他不斷的告誡自己：機會就在自己的手中，一個堅強的就要扼住命運的咽喉……
參加完縣城考試後，男孩焦灼不安的等待著。那天，男孩正在一塊旱稻地裏拔草，莊上的喇叭傳來通知，男孩愣住了，他不敢相信自己考了那年的全鎮第二。在回家的路上，莊裏人議論紛紛，都說這是男孩的祖墳冒煙了，埋到了風水寶地。
男孩背著草筐，一路小跑，像只飛舞的蝴蝶，身後的蝴蝶也追著草筐。翅膀發出七彩的光暈。那一刻，男孩化蛹為蝶。
這時，男孩再來到了那棵石榴樹下時，他驚喜的看到石榴樹開花了！滿樹火焰般燦爛的石榴花，在陽光下怒放著，無聲無息，卻是如此鮮豔，如此美麗。如此溫馨。花兒一朵緊挨一朵，有的完全綻開了，有的含苞待放。周圍有許多的蝴蝶和蜜蜂翩翩起舞。
男孩的淚水又一次烙在了石榴樹下。但是，這一次它是甜的。 |
